2023年9月18日，顏龍安（右一）與團隊成員到江西省萍鄉(xiāng)市湘東區(qū)幸福村察看D1型雜交水稻長勢。

　1975年，顏龍安（右二）與課題組成員在田間觀察稻穗。

　　本版圖片由江西省農科院提供

　　顏龍安，1937年出生，中國工程院院士，中國秈型雜交水稻的開拓者和主要發(fā)明者，有“雜交水稻之母”之譽。曾任江西省農科院院長，獲國家特等發(fā)明獎、全國科學大會獎、首屆中國作物學會科學技術成就獎、全國創(chuàng)新爭先獎等。

　　在這場你追我趕的育種科研比賽中，

　　要想領先勝出，沒有什么秘密武器,

　　唯一的辦法就是竭盡全力，

　　盡量做更多的測交組合試驗。

　1972年，為了將從海南帶回來的48粒種子變溫發(fā)芽，他將種子放進自己貼身的內衣口袋里，希望能用體溫助力稻種發(fā)芽。

　　正是這“心窩上發(fā)芽”的48粒種子，讓顏龍安成為我國首批“野敗”不育系育種領軍人物。

　　20年之后，1992年7月13日上午，顏龍安在辦公室上班時病倒在木椅上。因長期在海南南繁基地育種勞累過度患上了腦膜瘤，他被送到北京醫(yī)院做手術。手術前，顏龍安用微弱的聲音向醫(yī)生提出：“我請求保護我的大腦，我才54歲，希望手術后還能搞科研?！?/p>

　　“水稻，就是我的孩子。因為水稻育種就是我一生的追求。待在家里太悶了，走，我們到稻田中去，去看看另一個新生兒。”在顏龍安位于江西南昌市的家中，這是日前他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的一句話。

　　今年9月18日，86歲的顏龍安趕到自己的家鄉(xiāng)萍鄉(xiāng)市湘東區(qū)參加江西省優(yōu)質稻種業(yè)大會，參會之后又迫不及待地趕到幸福村種業(yè)品種展示基地，看望他心心念念的“新生兒”——D1型雜交水稻。

　　此次展示的新野優(yōu)3號等4個D1型雜交稻，標志著顏龍安帶領團隊研發(fā)全新的三系雜交水稻類型取得了新成果。

　　據(jù)介紹，D1型雜交水稻是顏龍安團隊從中國普通野生稻中鑒定出繼野敗、紅蓮之后的第三大雜交水稻類型，突破了水稻不育系育種資源的限制，更容易選育優(yōu)異不育系，大幅度提高三系不育系育種潛力，具有廣闊的應用前景。

　　老驥伏櫪正當時，志在千里謀種業(yè)。顏龍安領銜的江西省超級水稻研究發(fā)展中心（以下簡稱“江西省超級稻中心”），正加大力度選育和推廣這一全新類型的雜交水稻，讓D1型雜交水稻成為市場上主流雜交水稻的“新寵兒”。

　　最早完成雜交水稻“三系配套”

　　1937年，顏龍安出生在湘贛接壤的江西萍鄉(xiāng)市湘東區(qū)東橋鎮(zhèn)邊山村。在顏龍安的印象當中，日常三餐是三根紅薯絲和少許米飯。而在收成不好的年份，小龍安還隨母親外出要過飯，餓了靠啃芭蕉根充饑。

　　顏龍安的童年和少年，處于一個動蕩和苦難的年代。1942年，為躲避戰(zhàn)亂，他的父親用籮筐擔著顏龍安兄弟倆逃難到荒地謀生。因為缺水，水稻收成很低，不僅他全家，許多難民根本無法生活下去。

　　讓全家人、全體中國人吃飽飯成了孩時的他最樸素的夢想。

　　1962年，從江西農學院畢業(yè)的他自愿回到萍鄉(xiāng)市農業(yè)局農技站工作。1971年年初，國家科委和農業(yè)部決定組織全國性的協(xié)作攻關，2月中旬，顏龍安帶領小組共4人到海南學習。

　　三亞地處熱帶，是作物育種繁種的最佳之地。然而，當?shù)氐慕洕浜?，生活條件十分艱苦。顏龍安他們初到三亞，人生地不熟，就自己動手砍毛竹、割冬茅、搭草棚，睡的是稻草鋪墊的地鋪。吃飯問題更是大事，或許是靠近海邊的緣故，做成的米飯沙子多，吃飯時一不小心就要硬硌牙齒。

　　在三亞南紅農場得到珍貴的“野敗”資源后，他和助手便選取了不同品種的水稻與“野敗”雜交?！拔颐刻煲?0多個小時一株一株、一穗一穗地觀察水稻的生長，并記錄下來。試驗記錄就寫了10萬字?！鳖価埌舱f。最終，他獲得了48粒寶貴的種子。

　　帶著這48粒種子，顏龍安回到了江西萍鄉(xiāng)市。然而，陽春三月，48粒種子下田整整一周卻毫無動靜。

　　問題出在哪兒呢？顏龍安四處咨詢，閉門思考，終于找到了癥結所在：帶有野生親緣的雜交后代種子可能休眠期較長，須進行變溫處理，打破休眠期。他嘗試了各種辦法可依然沒有進展。“只能試試最‘笨’的方法了?！鳖価埌埠椭謱⒎N子一粒粒洗干凈，用濕潤的藥棉裹緊，再用塑料袋包好，放進自己貼身的內衣口袋里，希望能用體溫助力稻種發(fā)芽。枕著顏龍安的心跳聲，48粒種子似乎讀懂了他們的期盼，7天7夜之后竟然齊刷刷地探出了“小腦袋”。

　　“發(fā)芽了！全部發(fā)芽了！”顏龍安激動得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。借助這些發(fā)芽的種子，1972年冬，顏龍安帶領團隊終于育成了“二九矮4號A”和“珍汕97A”，并開始向全國提供不育系種子。

　　在這場育種大賽中，顏龍安是成功育出不育系的第一人，并因此被譽為“雜交水稻之母”。我國首批野敗不育細胞質的雄性不育系選育宣告成功，這在雜交水稻育種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。

　　顏龍安形象而又風趣地說：“我的‘珍汕97A’這個‘女兒’生了100多個后代都是‘碩士’‘博士’?！?/p>

　　據(jù)統(tǒng)計，1982年至2003年，以“珍汕97”不育系配組的雜交稻累計推廣種植18.744億畝，占全國種植雜交稻總面積的47.59%。1980年，雜交水稻作為我國出口的第一項農業(yè)專利技術轉讓給美國，其中就包括顏龍安用“珍汕97A”選育的兩個品種“汕優(yōu)2號”和“汕優(yōu)6號”。歷經40多年的風雨考驗，至今世界上雜交水稻中還沒有一個母本的貢獻能與“珍汕97A”相媲美。

　　“珍汕97A”和“二九矮4號A”的選育成功，敲開了我國雜交水稻“三系”配套的大門，也奠定了顏龍安在雜交水稻研究領域的先行者地位。

　　繼江西之后，湖南、福建也宣告育出了不育系和保持系。但恢復系仍然沒有找到，“三系”還無法配套。邁過這道坎，雜交水稻才算培育成功了。

　　不少國外的育種科學家正是倒在了這道坎上。我國各地在測交篩選“野敗”不育株保持系的同時，就已經注意到那些對“野敗”不育株的不育性具有恢復能力的品種，并開始進行測交工作。但是全世界有6萬多個水稻品種，要找到“野敗”不育系的恢復系，就好比大海里撈針。

　　在這場你追我趕的育種科研比賽中，要想領先勝出，沒有什么秘密武器，唯一的辦法就是竭盡全力，盡量做更多的測交組合試驗。

　　為擴大測交范圍和種質資源，選擇最優(yōu)良的雜交后代。從1971年到1973年，顏龍安和李汝廣、文友生等人在選育不育系和保持系的同時，兵分幾路，先后到10幾個省，廣泛收集不同緯度、不同類型、不同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的水稻品種，征集材料6000多份。

　　他們用自己育出的“珍汕97A”和“二九矮4號A”不育系，與從來自中外的6000多個品種中篩選出的593個不同緯度、不同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、不同地區(qū)、不同類型的品種（株系）進行測交，試驗的規(guī)模和繁瑣復雜程度非常大。當年全國配對建組的有上萬個，而顏龍安他們的科研小組就建了2000多個。

　　播種、雜交、觀察記載、選種、核產，其中的艱辛常人難以想象。從水稻抽穗階段開始，就是配組雜交的大忙季節(jié)，也是新一代品種的孕育期。由于遺傳學的復雜性，選配雜交組合成功的幾率只有千分之一，而且水稻的開花期不長，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上千個雜交配組。顏龍安就像哺育自己的孩子一樣，天天都要到田邊一行行地掃視，一株株地觀察。

　　一分耕耘一分收獲，正是靠這種不屈不撓、勇于探索的精神，顏龍安團隊獲得巨大的成功：593個試驗品系，有恢復能力的106個，恢復力強的62個，篩選出“7101”“7039”“BX金”3個品系為我國第一批強恢復系。這些有恢復力的品系分布廣、類型多，有秈稻，有野生稻，也有粳稻，為創(chuàng)造各種類型的“三系”奠定了良好基礎。

　　1973年10月上旬，顏龍安代表江西省參加了在蘇州召開的全國水稻科研生產現(xiàn)場經驗交流會，并提交了《利用“野敗”選育水稻“三系”的進展情況匯報》的論文。他向大會報告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：在袁隆平等發(fā)現(xiàn)“野敗”不育株后，萍鄉(xiāng)市農科所最早育成了兩個穩(wěn)定的不育系，在我國首次實現(xiàn)實踐當中的“三系”基本配套。

　　科研人員需要“三個腦袋”

　　“雖然我曾患腦膜瘤開了刀，但我一生在大事上從不含糊，因為我有三個腦袋?！鳖価埌矊τ浾哂哪卣f。

　　“三個腦袋”是顏龍安用的頻率最高的詞之一。顏龍安解釋，具備“三個腦袋”意識，這是科研人員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：一是“政治腦袋”，政治上、思想上、行動上與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；二是“經濟腦袋”，科研選題要與國家經濟發(fā)展方向相一致，促進農業(yè)增產、農民增收；三是“科學腦袋”，學好基礎知識，運用科學的研究方法、團結協(xié)作、不畏艱辛、敢于創(chuàng)新。

　　“特別是每當進行科研攻關時，遭遇工作重大難關時，他向團隊和我們學生必提‘三個腦袋’意識?！彼膶W生，江西超級稻中心蔡耀輝研究員說。在顏龍安的言傳身教下，以如今60歲的蔡耀輝、42歲的謝紅衛(wèi)為代表的中青年一代代接捧傳承“三個腦袋”意識。

　　“新時代已經給中國農業(yè)工作者提出了新的使命要求：中國飯碗不僅要裝滿中國糧，而且要裝好優(yōu)質中國糧。”顏龍安說，作為一名有著61年工齡、52年黨齡的育種科研工作者，必須心中有黨，根系三農，擔當起“中國飯碗裝好中國優(yōu)質糧”的重任，在高產的基礎上把優(yōu)質作為主攻方向。

　　知行合一，方能致遠。2012年黨的十八大召開前夕，在顏龍安的建議下，江西省超級稻中心應運而生。由顏龍安領銜的江西省超級稻中心，把選育高產優(yōu)質的良種作為主要目標。

　　“論文寫在大地上，成果留在百姓家。”顏龍安說，他提倡的“經濟腦袋”意識不是空對空，而是育良種、產好糧，促進農業(yè)增產、企業(yè)增效、農民增收。

　　為了促使“三增”，顏龍安帶著弟子蔡耀輝等堅定走產學研合作之路。在顏龍安的牽頭下，組建科技特派團、院士工作站與江西天道糧安種業(yè)有限公司深度合作，根據(jù)市場對稻米的需求，專注優(yōu)質水稻選育，走差異化發(fā)展之路。如培育出的“野香優(yōu)航1573”不僅產量高，在2019年通過審定后，近年來推廣面積在150萬畝以上，畝產最高達到1300斤，而且米質好?！耙跋銉?yōu)航1573”稻米成為市場上特優(yōu)品種的標桿，獲第一屆江西省優(yōu)質稻食味品質鑒評金獎、黑龍江國際大米節(jié)銀獎和十大好吃米飯。

　　一輩子扎根育種事業(yè)，顏龍安深感最有力的武器還是用好“科學腦袋”，運用科學的研究方法帶領團隊敢于創(chuàng)新、善于攻關。

　　21世紀初，我國長江中下游大面積推廣的晚稻主栽品種普遍表現(xiàn)株高偏高、分蘗較弱、著粒密度偏稀、抗病性較差，這在中低產田多的長江中下游雙季稻區(qū)，往往表現(xiàn)出穗少穗小、易倒伏、產量不高不穩(wěn)等問題。

　　針對這些問題，顏龍安帶領團隊經過反復討論，創(chuàng)新性提出了以“矮稈密穗”為核心的育種新思路。新思路以“矮稈、密穗大穗、優(yōu)質多抗和分蘗力強”的恢復系創(chuàng)制為基礎，實現(xiàn)“矮稈密穗、擴大庫容、性狀互補、綜合改良”的雜交稻品種選育目標。

　　近年來，蔡耀輝帶領年輕骨干謝紅衛(wèi)、李永輝等利用R225通過稻瘟病抗性多點加壓篩選，結合空間誘變和分子標記輔助選擇等技術，進一步增強其稻瘟病抗性、配合力和品質，創(chuàng)制出“躍恢航1573”等6個各具特色的矮稈密穗優(yōu)質衍生恢復系。

　　在不懈的科技攻關下，顏龍安團隊選育出“豐、抗、優(yōu)、穩(wěn)”性狀協(xié)調的雜交稻品種17個，并通過國家級（省級）審定。

　　“為了育好優(yōu)質種、產好優(yōu)質稻，我們團隊把育好優(yōu)質稻種刻在腦海里。”顏龍安說。

　　正因此，團隊研發(fā)培育的系列優(yōu)質稻等12個品種達國優(yōu)3級以上，12個品種的增產率在3%以上?！皹s優(yōu)225”等4個品種被認定為農業(yè)農村部超級稻，同時“吉優(yōu)225”被認定為全國首批綠色超級稻，“徽兩優(yōu)航1573”被評為全國優(yōu)良品種，“泰優(yōu)航1573”“安優(yōu)520”列入江西省推廣優(yōu)質稻品種，“野香優(yōu)航1573”“五優(yōu)航1573”等被列為江西省主導品種……

　　截至2023年，系列品種在江西、湖南等8省累計推廣4503萬畝，產糧2341萬噸，為“中國碗裝好優(yōu)質中國糧”作出了貢獻。

　　以育種帶動發(fā)展的三個村莊

　　育種的力量是什么？在顏龍安的育種實踐中，一粒種可以形成一條鏈，繼而帶動一個村的發(fā)展。無論是在種業(yè)夢開始的地方——海南省三亞南繁基地崖州區(qū)保平村，還是江西最大的制種基地之一——湘東區(qū)邊山村，抑或是宜春大米優(yōu)質原糧基地國橋村……一粒種、一株苗，都能夠奏響鄉(xiāng)村振興的“科創(chuàng)和弦”。

　　南繁離不開海南老百姓的支持，三亞市保港公社保平大隊（如今崖州區(qū)保平村）對顏龍安來說，是真正種業(yè)夢開始的地方。“我在保平大隊沙埋三隊南繁、代育種十多年，和當?shù)氐睦枳迦罕娪兄值馨愕母星??！鳖価埌仓两窕貞浧饋矶茧m苦猶甜。

　　1975年，萍鄉(xiāng)市成立了雜交水稻示范推廣辦公室，組建了一支100多人的雜交水稻南繁制種隊，作為副總指揮的顏龍安負責制種技術指導。

　　“床上沒被子，床下沒鞋子，床頭沒箱子?！碑?shù)亓鱾鞯捻樋诹镒阋哉f明當時生活的艱苦。沒辦法，顏龍安把當時的生活稱做“三子”：吃的是豆子飯、走的是沙子路、睡的是棍子床。

　　就是在這樣的艱苦環(huán)境下，顏龍安帶領團隊做出了非凡的業(yè)績。通過不斷的總結和探索，到1983年，萍鄉(xiāng)市南繁制種畝產已突破150公斤，并逐步上升到超過200公斤，連創(chuàng)全國南繁育種新高。到20世紀90年代，萍鄉(xiāng)籍的南繁人數(shù)增至5000人。

　　“上世紀七八十年代，那時候我們還小，許多萍鄉(xiāng)專家?guī)ьI江西老表到我們這里租地制種。他們種的稻米煮起來很香，聞到飯香，我們總是湊到萍鄉(xiāng)老表家里去吃飯?！北Ｆ酱宕逯芙ǚ夹χ鴮τ浾哒f，這是地道的南繁種、江西味。

　　如今的保平村，已經成為三亞市崖州區(qū)全國南繁硅谷的重要區(qū)域。每年10月份，從全國各地特別是江西萍鄉(xiāng)市過來的專家、糧農就像候鳥一般飛到了村里，每年租地四五百畝進行制種。這些“候鳥”不僅給村民帶來了租地、務工、農機服務等收入，更帶動全村培育了30多戶種植專業(yè)大戶，每年都有大批優(yōu)良種子遠銷全國各地。

　　保平村，這個古代中國最南端的千年古村，如今產業(yè)興旺、鄉(xiāng)風文明、文化興盛，成為遠近聞名的農業(yè)強村和國家歷史文化名村?！皼]有萍鄉(xiāng)等全國各地的‘候鳥’，就沒有保平村鄉(xiāng)村振興的今天。”保平村種植大戶何世維感慨地說。

　　與保平村相隔3000里之外的邊山村是顏龍安的家鄉(xiāng)。顏龍安對生于斯、長于斯的家鄉(xiāng)懷有極其深厚的感情，從這里走出去的顏龍安功成名就之后又回到村里，一心想著回報家鄉(xiāng)、發(fā)展家鄉(xiāng)。

　　“他上大學沒有飯吃，是一個老表用斗車將大米推到學校里?！边吷酱宕迕襦嚱▏f。為了回報家鄉(xiāng)，顏龍安最初動員邊山村民去海南南繁基地學習制種，年收入也有近10萬元；最近5年，借著國家大力發(fā)展種業(yè)的東風，顏龍安又全力支持家鄉(xiāng)發(fā)展制種產業(yè)。

　　要有良種必先有良田。到2020年，邊山村有1000畝農田完成了高標準改造。如今，邊山村全村1400畝耕地，有800畝用來發(fā)展制種。邊山村農村集體經濟合作社流轉土地用于雜交水稻制種，2022年已經為村集體經濟創(chuàng)收20余萬元。今年“五一”假期，正值浸種催芽的關鍵時期，放心不下的顏龍安還專門回到村里進行技術指導。

　　產業(yè)發(fā)展起來了，前來旅游的人也多了起來。顏龍安又建議當?shù)卣蛟臁棒浯涔取?，將當?shù)氐奶飯@風光與獨特瀑布資源整合起來，發(fā)展鄉(xiāng)村旅游。

　　村里環(huán)境美了，游客多了，村民素質高了，錢包鼓了，一幅青山綠水的鄉(xiāng)村振興畫卷正在邊山村徐徐展開。

　　江西宜春市國橋村對顏龍安來說，不是家鄉(xiāng)勝似家鄉(xiāng)。一村鄉(xiāng)親們享受著一個院士帶來的水稻紅利。

　　作為全國糧食主產地之一，宜春被譽為“贛中糧倉”。該市袁州區(qū)西村鎮(zhèn)國橋村是當?shù)禺a糧大村，國橋村如何為產糧多做貢獻？村支書劉海平一直在思考。

　　“種糧要高產高效，要從品種和技術入手，提高種田的科技含量，這必須找到能夠連接全村水稻產業(yè)綠色種植、高效發(fā)展的橋梁?！眲⒑Ｆ秸f。

　　誰愿意甘為橋梁？顏龍安來了！2014年春，顏龍安第一次來到國橋村，就將團隊剛研發(fā)培育的“安優(yōu)航1573”放在村里示范展示。在顏龍安團隊的精心指導下，“安優(yōu)航1573”表現(xiàn)非常好?！安粌H產量高，畝產達到673公斤；而且米質好，達到國標2級品質?！眲⒑Ｆ秸f，這給以前一種就虧、常年拋荒的糧農傳遞了信心，發(fā)展優(yōu)質稻、生產優(yōu)質米。

　　2015年，78歲的顏龍安院士老驥伏櫪、壯心不已，在國橋村建立水稻院士工作站。

　　電腦里、實驗室種不出優(yōu)質稻。從2015年以后的8年時間，顏龍安不顧年邁體弱，每年都要到國橋村去指導幾次。每去一次，都會結交一批種糧的農民兄弟?！敖衲赀€來過兩次呢，最近一次是今年7月初到我們村里，既是沖著基地培育的各個優(yōu)質稻新品種來的，更是沖著為我們農民兄弟增收來的?！眹鴺虼宸N糧大戶陳連圣說。

　　當時，正值“萍兩優(yōu)航1573”抽穗時節(jié)，牽掛于心的顏龍安到田邊仔細察看了抽穗的情況?！敖衲瓿樗胝R，穗大粒多，豐收在望?！鳖価埌哺吲d地說。一個多月之后，陳連圣向顏龍安報喜：

　　“‘萍兩優(yōu)航1573’畝產達到了750公斤！顏院士，您是我們走上致富大道的引路人?！?/p>

　　陳連圣的點贊并不是虛夸，一個院士的“駐站”帶動了一群農民的脫貧致富、一個鄉(xiāng)村的綠色發(fā)展。

　　作為曾經的貧困戶，陳連圣種植的優(yōu)質稻，每百斤多賣30元錢，于2017年提前脫貧；現(xiàn)在他種植了260多畝優(yōu)質稻，一年純收入就有15萬元。

　　眼看著陳連圣這個昔日的貧困戶種田都賺錢了，村里十多個青壯年紛紛返鄉(xiāng)種糧?！耙郧皰伝亩加薪М€，現(xiàn)在連旱地都種上了，經過旱改水，農民都搶著種植水稻?！眲⒑Ｆ叫老驳卣f，“現(xiàn)在全村5000多畝水田，8成都種了優(yōu)質稻，我們村成為宜春大米名副其實的優(yōu)質原糧基地?！?/p>

　　從國橋村，糧農看到了一個產糧村的致富“稻”路；從顏龍安身上，我們更看到了一個育種科學家“糧安天下”的赤子匠心。